其实你我这美梦 气数早已尽

【秦沐】罗曼蒂克消亡史 1

民国au,ooc,我流abo

所有设定来自我和 @Amrita ,虽然这位老师现在估计也都忘了




外面都在吵,说着什么妇女解放,连带着坤泽也被推出来大作了一番文章。学生走上街,呼吁平权的传单散得铺天盖地,戏园闹得尤为厉害,贴鬓画眉的坤泽——依先进人士的说法,是要和欧美那边一样,叫做“Omega”的——唱了没两句,便有青年才俊站起来高喊着口号发作了 。传单雪片似的洒下来,没人敢拾过来看,纵使有胆大包天的,看过也觉得荒谬:嚷嚷着男女平等也不算错事,但若是什么都要求个“平等”,那岂不是乱了套了!

 

 

传单飘到秦奋面前时,他倒没大在意,顺手捞过来瞥了两眼,便对身旁的老仆说,“怎么着,老周家还想强娶你儿子呢?把这给他们看看。”

 

 

老仆唯唯诺诺应了两声,并不很意外。这位大少爷虽然自小长在秦家的高门大院里,脑中却满是不着调的念头。这念头未必是受了什么新思潮影响,全然是他唯恐天下不乱而已。秦奋灌足了茶水,也看够了热闹,拍拍手上的瓜子壳站了起来,“走吧,回了。”

 

 

他又补了一句,“不回驿馆了,回家。”

 

 

那仆从又愣了一愣,“我听说老爷这回是真动了气,那李家姑娘也确实在家里住下了。少爷,你不躲啦?”

 

 

秦奋穿起外衣,满不在意地侧了侧头,十足十的纨绔样子:“家总是要回的,至于我那个表妹,让她从哪来回哪去!”

 

 

他们沉默。巡逻警闯进来了,戏园子里的青年才俊们只得抱头鼠窜。秦奋饶有兴致地看了两眼,便走出这一方混沌天地。

 

 

秦家是白鹿城最大的门户,秦老太爷年轻时走南闯北,挣下这偌大的家业,在白鹿城一守就是几十年。只可惜秦老太爷虽英雄一世,子嗣却是单薄,膝下只有秦老爷这一个男丁。到了秦老爷这一辈,就更是剩下秦奋一棵独苗,连个姐妹都没有。秦家上下众星捧月地把秦奋养大,直是屙金溺银也不能够。等秦奋成年了,秦老爷又给他定了一门绝佳的好亲事——谁知大婚当天,秦家又出了档大事:秦大少爷逃婚了!

 

 

这事在白鹿城里的确是个不小的新闻,然而秦大少爷逃家后依旧招摇过市,索性宿在了戏园子里。此事对于秦家,尤其是对于那位新过门的秦太太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。这位李家姑娘拈着帕子哭了几日,便打定主意要把秦家太太这身份坐实,就此侍奉起公婆来。以至于秦奋回到家时,看到的便是一幅其乐融融的场面,他老子老娘对着李家姑娘满面的春风和煦,倒显得自己像个外家人。

 

 

秦奋没进正堂堂屋的门,站在院内,背着手,冲屋内和乐的三口人喊,“成霜,李成霜!”

 

 

秦太太——李成霜抬起头,看见秦奋穿着新置办的一身夏装,潇洒倜傥地在阳光里头站着,便一喜,“表哥!”

 

 

秦奋一笑,心中却是不屑,“你多住些日子吧!不要急着回去,要是想家了,我叫老朱帮你套马车回家。”

 

 

李成霜愣了愣,秦老爷拐杖一杵石砖地,“什么话!那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!”

 

 

“那是你们娶的。”秦奋低头闲闲地捋着怀表链子,“我要走了,您二老要是闲着,就留她在秦家侍奉茶酒,权当做收了个便宜女儿吧。”

 

 

“走?去什么地方?”

 

 

秦奋不摆弄怀表了,神采飞扬地冲秦夫人一挑眉,“讲武堂!”

 

 

 

 

马车行过冻硬的泥地,仍是摇晃。车夫勒慢了马,向后一靠,高声问车里人,“老板,歇一歇吗?”

 

 

车内人不响。那车夫一路走过来,深知这位雇主的脾气,哈了口气,继续劝说,“咱们找个驿馆歇一歇,再问附近的大夫开两副药,您的病也就……”

 

 

他的声音同马车一起刹住了闸。见车停下,车里总算发出些声音:“怎么回事?”

 

 

“老板,前面有个东西!”

 

 

车夫战战兢兢的,不大有下车查看的胆量。车内的少爷等得不耐烦了,把厚厚的棉车门帘掀开一点,探出头查看:郊外天寒地冻,夜里更是漆黑一片,只能隐约看到路面上横着一具毛发丛生的庞然大物。他和车夫一起盯了一阵,最后得出结论:“好像是一头死狼。”

 

 

那少爷收了手,坐回车内打了个冷战。他畏寒,早年因此落下病根,更不愿意多做停留,“下去搬走,接着赶路吧。”

 

 

他面皮薄,羞于平白使唤人做事,在付了两个银元之后,那车夫立刻战胜了内心的胆怯,劲头十足地下了车搬运野狼的尸体。然而他刚一走近,又大喊大叫起来:“老板——韩老板,这是个人!”

 

 

韩沐伯吃了一惊,在车内徘徊了片刻,终于是好奇心占了上风。他把披风的扣子扣到下巴尖,小心翼翼地走下车,站在几米开外指挥车夫道,“翻过来看一看,活着没有?”

 

 

“老板,还有一口气!”

 

 

原来那是个男人,披着一张动物皮毛,衣着也厚重。车夫把他拖近了,献宝似的供给韩沐伯观赏。韩沐伯出于礼节观赏了片刻,见这人头上裹着一圈围巾,也观不出个所以然来,只好摆摆手放弃,“把他搬进车里吧,毕竟是条性命。”

 

 

车夫皱眉,“拖着他,咱们还怎么赶路?”

 

 

韩沐伯摇摇头,拿掐丝珐琅的手炉烫了烫那人的脸,“今晚不赶路了,去前面找个住处吧,再请个大夫来,救人要紧。”

 

 

那车夫收了钱,只得费力把昏迷的男人搬上车,口中嘀嘀咕咕地埋怨,“早说找个驿馆歇下,您偏要赶路,现在又捡了个半死不活的人来,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儿,我倒宁愿他是头活狼!”

 

 

 

 

车内温暖,又颠簸,秦奋昏迷时间不长,成年后又很有些体力的优势,不久就靠着软垫悠悠醒转。他活动了一番身体,发觉右膝仍有些钝痛。他在家将养了这些时日,本可以勉强支撑着走路,这出门一跑一冻,关节僵硬酸痛的老毛病又犯了。

 

 

说起来,秦大少爷从夏天逃婚回家到冬天再次出逃,竟也过了大半年了!

 

 

这大半年里,别说秦家,就是整个中国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至于他自己,自从被秦老爷打断了一条腿后,连行走坐卧都要靠人伺候,更别提什么讲武堂、什么当兵打仗了。他没后悔,只要能离开白鹿城,哪怕再叫人剜去他膝盖的一块骨头呢!

 

 

秦大少爷年轻时躺在罗汉床上规划的美梦,同他那块骨头一起,被秦老爷给埋葬在白鹿城了。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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